小姐有病 第96节(第1 / 5页)
白池向着镜中的她微笑,歪着眼睛,心里遍布着遗憾。她真的只能是妙真投映在某个崎岖处的影子了,变了形的。妙真仍旧不变地转身,而它狰狞的形状就嵌死在那地方。她是这一次再见到妙真,才真正感受到一种痛心的分离。
“你怎么哭了?”妙真站起来看她,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道她为什么哭,两行清泪割开了她的脸庞。
白池笑着摇头,把泪抹了,往榻上那头走。
花信早端进来热茶,看见她哭,倒不好和她争什么,忙起身让她坐,自去搬了根圆凳坐在跟前。
因为她的眼泪,花信倒暗暗松了口气,由此可见,白池果然是表面风光,底下也全未如意。她想要打探出这些不如意来安慰自己,想来想去,唯有从安阆入手,就笑着说:“你晓不晓得,安大爷没有做成官,白考了个榜眼出来。”
“你还和县太爷家的夫人有往来啊?”
白池点头,“他家夫人是个爽快人,年纪也不大,三十四.五,你一定喜欢的。”
乍一听三十四.五岁,觉得有些距离。可转头一算,她们都是过两三年就三十的人了。可妙真仍是懵懂和天真,白池丢下胭脂捧着她的脸细看,老天爷,她怎么不会老的?
妙真自己回头瞅着镜子,把鼻翼两边的皮肤往上提一提,“我还是老了点的,你看这两边都有细纹了。”
“看不出来,你非要瞅近了细看。”
泪痕僵在了白池两颊上,她心里要回避这些话,但是故人重逢,本来就是叙旧。她们不可能在这里久住,终究要走,她们一走,往后这些话再去向谁说?
她点点头,“我知道,前年冬天他到过这里。来找我。”
妙真诧异地捉裙坐到榻上来,“他果然找到你了?”
“也不算,我没有见着他。”
妙真瘪嘴嗔道:“老一点也好,免得他们都说我不长进。 ”
“谁说的?”
“还不是花信他们。”妙真把嘴皮子往外一秃噜,表示一种可原谅的不瞒。
他们说得都不错,她就是不知长进,有什么办法?她是个愚笨的人,面对际遇的巨变,本能地就想退缩。然而命运待谁都不特别,她没有白池这样的心计手段,更没有花信的市侩忍耐,她只是凄惶而慌张地去迎接命运洪流的洗劫。
没法子,这就是妙真。要是以前的白池,少不得也要埋怨她两句。可今番她自己有了滔天的变化,又觉得妙真这一种“不长进”,是她一份特殊的本领。在这样的飘与沉中,她既未能长出锋利的棱角,也没能过分的圆滑,任凭世间如何天翻地覆,她还是她。